第 11 节 药生香(9/9)
为裴家妇,亦遭受牵连,被送到雁亭司为奴,困此一生。大厦倾颓,门楣不复。
这就是顾含章想看到的局面。
他回到侯府,是为了报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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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贺你得偿所愿,余生不再被仇恨纠缠,愿你此后实现凌云之志,扶摇直上。」我声音缓缓,他的嘴角笑意略显苦涩。
「我终究留不住你。」他的声音很是沉重。
如今宣平侯府不复存在,老侯爷定下的婚约也自是随风而散。
见这诸多变故,父亲似乎也变了,他念及宦海沉浮,人生无常,痴念的荣华也会在一夕之间化为尘土,倒不如从心而活。他说我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,江氏的医术当有人去传承,不可就此消磨。
「是的,我要离开了。祖父曾说他的同门师兄生平有两憾,一是为出手救人,二是为见死不救。他为一妇人施针治隐晦之症,虽救下了她的命,可她在夫家的责骂和世人的流言蜚语中悬梁自尽。后来再遇到同样症状的病人,他选择不救,可这次,那个女子病死在他眼前。救与不救,皆是错,他愧疚难当,自此封针。当日我对祖父说,我是女子,若能习得杏林之术,便可以救天底下更多的女子。他们不能做的,我能做。」
从那天起,祖父便对我严格要求,将他毕生所学都毫无保留地教给我。如今,我要去践行当日之言了。
他眉眼微抬,思虑良久,而后怅然道:「你那日说互相无意的婚约是毫无意义的,可你怎知我对你无意呢?你留在我的身边,我不会束缚你,你依然可以行医救人,可以钻研医术,可以外出义诊……」
这样的话,描绘得太过美好。可世间,哪有那么多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?
我太清楚他说的这条路来日要面对什么。
我冷静道:「你的这几分心意能敌得过深宅后院的中伤诋毁?能敌得过旁人的挑拨离间?能敌得过世家的异样目光吗?」
并不能。
当初
进京赶考时,我便知他有一腔凌云之志,日后定要在这庙堂之上大展宏图,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势必不能肆意而为,这一生都会被规矩礼教所束缚。
「我不愿意舍弃心中志向,去赌你一个承诺,或许来日你也会如裴霁远那样斥我不够安分守己,责怪我不能成为你的贤内助,还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,面临诸多无奈。我知道你的野心在朝堂之上,我不愿拖累你,更不想将就自己。」
我话音落下,他的目光微沉,满是黯然,最后强撑笑意:「那我候着你的佳讯,待来日,你若成为名满天下的神医,我在这里,也能听闻你的盛名。」
「好。多年后,我们也可能于江南垂柳处,于漠北飞雪地,再度重逢。那时,你我或许都已经实现了心之所向。」
我踏上了离开的马车,他目送着我。
此后,我将遍历山河,轻嗅药草生香。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