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 节 将门骄(6/11)
新任锦州牧,竟是故人。「顾大人。」我主动出声。
他挺直了脊梁,在这荒凉之地,倒也自有风骨,身后的马车上坐着他的妻儿老母,下车时看见这锦州之地的荒凉,不免抱头痛哭了一番。
他是老臣,先帝在世,也很是倚重于他。他为文臣,我为武将,多年来难免意见相左,以至于长期针锋相对。
看见我的时候,顾言澈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,怔然道:「齐将军。」
我自嘲一笑,「顾大人说笑了,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齐世颜。」
我与他向来政见不合,但是一心为国的初衷并无不同。
先帝在时,他主张变法革新,精兵简政,改革吏治,一改朝中奢靡冗杂之风,扭转国库亏空之局面。
而他此次被贬锦州,是因孟长策要耗费巨资为简玉修建避暑行宫,而他当堂谏言,却被连降三级。
半生忧国忧民,却晚年被贬。
先帝厉行节俭,可是孟长策却肆意挥霍。
作为新任锦州牧,顾言澈自是尽心尽力。可是他的目光,常常遥望京都的方向。
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愁容,「陈国积贫积弱,历经三代贤君,方有今日之基业,本可以开疆拓土,开创盛世,如今只怕是要功亏一篑了……」
8
孟长策一夜之间,斩杀三位武将。
消息传来的时候,我摔碎了杯盏。
那些人皆与我有同袍之义,也曾并肩杀敌,为陈国立下赫赫战功。
可他们皆死于谋逆之罪。
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
听说是明镜司执剑人夜半破门而入,说他们密谋造反,当场斩杀。
孟长策宠信宦官,专设明镜司,由宦官执掌,监察朝中百官。
明镜司出手狠辣,酷刑无数,耳目更是无处不在,以此震慑百官,朝中上下人心惶惶。
明镜司的掌事太监则是由简玉一手提拔,对其忠心耿耿。
夜半时分,突然有人敲响院门。
卫长风开门之后,急忙唤我。
只见一男子浑身是伤,跌倒在门前,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。
「郑将军早已察觉事态不对,便命属下带着小姐先行离开,可这一路遭遇追杀不断,求齐将军施以援手。」
「快进来。」
我连忙让卫长风将他们带了进来,用了伤药,简单包扎。
那个小姑娘已是饿了很多天了,递上馒头的时候,她接过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啃着,眼眶里明明浸着泪,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,眸光之中尽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坚毅。
「你可以哭出来。」
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可是她却摇了摇头,「不,弱者才会哭,我要当强者。」
夜色渐深,安顿了他们之后,已经是后半夜了。
我站在院中,久久无眠。
朝中武将或死或贬,陈国将星凋零,这是孟长策想看到的局面吗?
当日陈国灭黎国,自此疆域扩张,实力大增,而他也在那时被迎回。
究竟是他们功高震主,还是简玉容不下他们?
卫长风从身后而来,低声道:「将军,若是收留了她们,估计麻烦要接踵而至了。这与将军当初想韬光养晦的目的背道而驰了,若是朝中继续追杀,查到此处,只怕将军装病的事也可能瞒不过去了,如今朝中对您放下戒心,也只是觉得您命不久矣,不具备威胁了,倘若……」
我回头看向了他,郑重道:「人活于世,该退时退,不该退时绝不能退,我今日若因畏惧便放任他们自生自灭,来日又如何成就大事呢?」
当日简玉一心置我于死地,孟长策更是纵容默许,那时候我隐忍退让,上交虎符,装病离京,那便是权宜之下的该退之时。
如今,将门遗孤,同袍之后,托庇于我,即便是拼上性命,也绝不可退。
卫长风低声道:「属下明白了。」
我眸子微垂,低声交代着:「将那个受伤的僚属送到贺子安那里,军中杂务颇多,多一个人并不会引人注意,至于那个小姑娘